其實,岡崎矢野現在所生活的家庭裡並沒有女性存在,自從他的母親死後,矢野一直與那個關係不好的父親一同生活,
為了逃避殘酷的現實,他一直沉淪著二次元,甚少接觸真實的女性,這情況令他對現實女性的抵抗力極為低下,
而現在,就是如此了——
「為什麼我連眼前這名少女的名字也還沒問清楚便跟她走呢?」矢野不滿地皺起眉頭,苦惱著只有他才會煩惱的問題。
三人穿過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小巷,再經過離市鎮頗遠的森林後,有著碧綠色的瞳孔、身穿紅白制服的少女突然停下腳步,回頭望向背後的兩名年紀相約的少年。
「目的地,到了哦!」她眨了眨眼睛宣告道,矢野聽後只是以非常不自然的動作望向四周的環境,露出「這開什麼玩笑」的表情,
這個有趣的表情似乎讓少女忍不住笑出聲來。其實,矢野露出這樣的神情並不無道理,因為他們身處的並不是繁榮熱鬧的街道,而是寂靜得令人心寒的陰森墓地。
四周佈滿了一座又一座的墳墓,在晚上光源不足下,更讓墓地增添了幾分恐怖,但眼前這名連名字也不知道的少女竟毫不畏懼令人毛骨悚然的墓地,真不知說她不正常還是有膽識了。
「呃……那個……」矢野鼓起勇氣正想開口之際,少女卻擺出一副好像什麼東西也看透的模樣,搶在矢野開口前的瞬間道:「矢野先生,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,現在我會逐一解答你的問題,
請你不用焦急。」此話傳進矢野耳朵裡,使他馬上強忍快要衝口而出的提問。少女眼看他如此合作,非常滿意地點了一下頭,
接著便露出一副與這恐怖場景極為不符的樣子笑道:「我的名字是千幸,矢野先生你剛才該向流星許下願望吧?」
矢野睜大雙眼,心裡正吃驚她為什麼會知道這回事,但身體竟然不聽使喚,誠實地點頭回應。
叫作千幸的少女見狀,回想著剛才的事情,臉上忽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……
千幸雙手交叉放在胸前,站在一棟宏偉建築物的頂端,打量著處於這建築物旁邊沒有街燈照射的一角,那裡站著一位年紀約莫在十五、六歲的瘦弱少年,
只見這名少年抬頭望天,然後閉起雙眼,雙手合上,這人目的十分明顯,一看便知道他是想向流星許願,但下一刻,千幸整個人被嚇呆了,
不是因為她估計錯誤,而是另有原因,
——我岡崎矢野想成為一個聰明且有用的人!
千幸嚇得差點兒忘了呼吸,這名少年是笨蛋嗎?願望對於人類自身來說,是在虛假的面具下,脆弱的心靈深處所追求的東西,
被別的人知道,即是把現時的無力與弱點完完全全地暴露給敵人,無異是一種自殺的行為,這種情況簡直是史無前例,但千幸亦能推測出兩個比較合符常理的原因,
一是這人是一無所知的新手,一是他不希望再活下去而想自殺的瘋子。
千幸自言自語地說:「新手的機會比較大吧?」
突然,一道耀眼的藍光從地面刺穿了天空,雲層在被藍光碰到的瞬間立即灰飛煙滅,四周的空氣也產生了不明的振動。
千幸屏著了呼吸,呆望著藍光的真面目——魔法陣,心中暗自驚嘆道:「這是何等強大的魔力?」
連絲毫整理情緒的時間也不給予,跟魔法陣比較,更令她驚訝的事情亦在下秒鐘跟著發生。
被鮮血染得血紅的雙瞳,帶著無比冷酷與孤獨感覺的身影逐漸顯現在魔法陣上。
--「吾乃罪孽世界的亡靈,以人類魔王的姿態重臨於此。」他不帶有任何高低起伏,宛如機械般的低沉聲音道。
他注視著沒有答話的主人,接續道:「吾以魔王之名起誓,吾將與乃一同追隨最終勝利。」
這時,「嘟——」制服口袋中的通信機響起,讓千幸頓時回過神來,
她以非常小的聲音與通信機中的人對話:「喂--哥哥,魔法陣那個……哦!你已經知道了……嗯,作戰變更……明白了。」
切斷通信,將通信機放回口袋之際——
忽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,千幸嚇得立即把視線再投向那名少年與魔王二人。
「這到底……」被千幸認為是新手的少年一臉驚訝地問,彷彿絲毫不了解現在發生的事態。
「為了慾望而互相殘殺的可怕戰爭啊!我的主人--岡崎矢野。」魔法陣中央的人影開口,並同時踏出魔法陣。
借助快要失去力量而消失的魔法陣光芒,勉強看到了魔王全黑衣著的特徵,
「戰爭?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?告訴我啊!」少年比起剛才的呼吸急促了一些,臉色更是難看。
千幸深深吸了口氣,像是自我鼓勵般拍了拍胸口道:「讓他加入我們的陣營的話,我們的勝算便大增了!加油。」
說罷,她利用某種不名的力量隱藏起氣息,然後朝二人衝去……
「千……千幸小姐!」矢野的聲音把千幸的回憶打斷,從而喚醒她來,
「什……什麼事了?」千幸一臉吃驚地問。
「其實沒什麼的,只是看見你突然發呆了,所以……」矢野摸了摸臉頰,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。
千幸聞言,立即恍然大悟,馬上豎起一根手指,「好了,這是一場為實現自己願望的戰爭,打倒所有與自己不同願望的契約者,你所許的願望便會成為真實。」
矢野皺起眉頭,似乎對於剛才的規則感到疑惑,察覺到矢野此舉動,千幸搶在他發問前補充說:「就是殺死被召喚出來的契約使魔。」
矢野倒抽了一口氣,對於這名膽小鬼來說,殺人這回事連想也不敢去想,豈會真正動手殺人呢?
面對臉色開始發青的矢野,千幸雙手抱胸,無奈地嘆了口氣,續道:「你要知道,你身邊的魔王使魔正是為此而存在的。」說罷,
她望向從剛才起一言不發的魔王,那雙猶如吸血鬼般的鮮紅瞳孔,配上異常冰冷的視線,即使是適應力極強的人類,亦會產生打從心底散發出的畏懼感覺,令人們不敢正視他的模樣。
「妳到底有什麼目的?」魔王終於開口了,他的話語仍不帶有絲毫感情,但能肯定的,那並不是懷疑的態度,而是彷彿看透了對方的思想般的反問一樣。
「什……什麼?」千幸口吃的同時,身體卻感覺到莫名其妙的壓迫感,使她不得不往後退了數步,
魔王見狀,往前踏出一步,以彷彿使心臟凍結的冰冷語氣道:「難道說,你聽不明白嗎?我的雙眼能看穿被虛幻所掩飾的真相,所以說,妳的目的我早已經……」
看穿了吧?最後的字眼不用說亦能輕易猜出。但這對於千幸或許是好事也說不定,因為不用再浪費多餘時間遊說他們加入自己的陣營,
千幸呼了口悶氣,舒緩了心中的緊張情緒,然後露出天使般的笑容問道:「那你們的答覆是?」
矢野只是呆望著站在旁邊的魔王使魔,魔王抓了抓頭,臉上露出非常不悅的神情,「我們的回答當然是……」
突然,一道如閃電般的白光襲向矢野,既然那是閃電,當然無法依靠肉眼捕捉,但使魔不同,魔王能察覺到的。那大概是一把粗劣的短劍!但它卻是即將要貫穿矢野胸口,奪去他性命的兇器,
矢野沒有任何反應,不!是他根本無法反應過來。下一刻,大地染上了紅色的色彩,空氣中亦彌漫著冷人作嘔血腥的味道,矢野知道的,那是自己身體內真正的鮮血,
不過,他感覺十分奇怪,竟沒有絲毫疼痛感覺,「我死去了嗎?」像是不肯定自己的生死,他在心裡不斷反問自己……
「果然,這麼簡單的攻擊是殺不死你的。」第三者的聲音忽從耳邊響起,讓矢野的意識立即回到現實,他發現自己的身體並沒有被刺穿,
那……地上的鮮血是?「你沒事吧?矢野。」這把冰冷的聲音,就算死後到了地獄,仍能鮮明地回憶起來,
「魔王,你……」矢野已經驚訝得無法發出任何聲音,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覺。
魔王靠著快如鬼魅的身手,趕在千鈞一髮間閃到矢野的面前,替他擋住了這一擊,他的手臂正被短劍所傷,滴著與人類同樣的鮮血。
「羅納德?你為什麼會在……」千幸還沒說完,
被她稱作羅納德的人具有藍黑色的短髮,五官端正,身材十分高挑的男人,身穿藍白色的奇怪服裝,他單膝跪地,語氣十分溫和地回答:「主人命令有變,對於他能看穿別人想法的能力感到不安,命我在這裡幹掉他。」
說罷,他站起來,面向矢野二人,叫道:「我是以勇者姿態降臨於此的亡靈羅納德,奉主人之命,把你們擊殺。」
對於別人特地說明來意,魔王沒有即時作出回應,只是輕輕拔出了刺在手臂上的短劍,低頭沉思:「羅納德嗎?在我們那邊的世界被人們稱作最強之槍的家伙,這次真的遇上天大的麻煩了!」
一場勇者與魔王的大戰即將展開……
眼看矢野的身體不斷發抖,魔王頭也不回地說:「矢野,你先退後!」這番話這並不是建議,而是命令,矢野當然嚇得立即遵從,退到距離十米左右才停下來。
「那麼,我們開始吧!」漆黑的魔王率先行動了,忽從原地中消失在眾人面前,如一顆子彈般疾奔著。
加速,再加速!即使手臂負著傷,這種速度仍是超越了人類能發揮出的極限。他只需片刻間便衝到羅納德的眼前。
拔劍,揮劍,這過程絕不超出一秒,但是——
「鏘!」華麗的武器交擊聲,對方僅是擺出了拿槍的姿勢,魔王的單手直劍卻被狠狠的彈開,
「咕!」對方連絲毫思考的時間也不給予,雙手馬上橫向一揮,魔王見狀,立即架起防守姿態,勉強地擋開此擊,
接著,魔王為了擬定對策而立即後退,與對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,
「怎麼了?魔王蘭斯洛特!這麼弱的攻擊你便害怕了?」羅納德以非常輕挑的態度挑釁魔王。他透過剛才對方的速度與僅僅兩次攻擊便推測出對方的身份,這証明了他並非泛泛之輩。
但被知道真正身份的魔王沒有一絲吃驚,更沒有被對方的話所挑釁,反而表現十分平靜,簡直是這一切的發生也在於他的掌心之中。
羅納德一臉無趣地抱怨:「還以為身份被人知道你會有驚訝的表現,看來是我估計錯誤了!」
魔王冷笑了一聲後,以平淡的語氣問:「你這家伙的武器是故意隱藏起來嗎?」
羅納德只是回答了一聲「誰知道呢」接著,便壓低身子,採取進攻的行動。
「那便讓我驗證這個想法是否正確。」說罷,兩道身影迅速地縮短彼此的距離,魔王不斷地揮劍斬向羅納德,
對方則靠著看不見的武器不停迎擊,「鏗鏘!」武器互相碰撞的聲音再度響遍整個墓地,這種聲音,美妙極了,彷彿正演奏命運的交響樂一樣。
即使無法看清楚對方的武器,但仍能以動作來判斷對方的攻勢,魔王正是知道這一點才能與羅納德平分秋色。
不過……羅納德似乎察覺到這點,開始加入眾多欺敵的動作,以此擾亂魔王的判斷能力。
「唔!」魔王臉色微變,發現了對方的舉動變得不同,原本容易迴避的攻擊,亦因敵方的戰術關係而變得困難,
無數次的攻擊也在魔王身旁劃過,使他逐漸陷入劣勢,然後,羅納德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,他看準絕妙的時機,攻擊速度開始提升,
喉嚨,手臂,眉心,心臟,沒有漏洞地往蘭斯洛特刺來,每一刺也逼得蘭斯洛特無法進行反擊,只能專心進行防禦。
魔王完全被壓制著,「這是必然的,羅納德有著無法看清武器模樣,大小等的絕大優勢,所以魔王被逼入絕境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。」
身為人類的千幸邊望著兩名使魔激烈的戰鬥邊說著。
「不能一直防守,要反擊。」魔王憑著直覺的指引,避開了刺向他眉心的武器,接著,他往單手直劍注入少許魔力,往前一揮,
刮起了一道如旋風般的劍光,「展現出你的武器所隱藏的真面目吧。」
「呯!」的一聲巨響,雙方同時被強大的衝力逼退了數步,
「哼!你的攻擊似乎沒什麼用處!」羅納德冷笑著說。
蘭斯洛特無視著對方的嘲笑,望了望自己手中的愛劍,心裡正奇怪為什麼在魔力的劍光之中並沒有顯示出真身,
只要利用被注入魔力的劍光,無論是怎樣的魔力結界隱藏起武器,亦絕對會露出原本面貌,但眼前這人的武器卻違反這個法則,
難道是……
「已經沒有對策了嗎?讓我奪去你的性命吧!」羅納德舞動手中的武器,再一次往蘭斯洛特刺去,
「就這樣賭一次吧!」蘭斯洛特反手拿劍,使出橫向的斬擊,「鏘!」武器摩擦的中央爆出激烈的火花,
「什……」羅納德臉色大變,馬上揮出十多下的連續攻擊,「鏘!鏘!鏘!鏘!鏘!鏘!」看不見的武器每次也被蘭斯洛特所擋開。
「這到底,開什麼玩笑!」羅納德吶喊道。漆黑的魔王露出自信的微笑,道:「我已經知道你的武器真正的秘密了!」
「秘密?」羅納德的眼神忽變得銳利起來,「原來我打從一開始的假設便錯了,你並不是利用魔力結界來隱藏武器,
而是武器本來便是透明的顏色,所以看起來才有種造成結界所形成的錯覺效果。」
羅納德點了點頭,反問:「那你為什麼能看穿我的武器?」
魔王並未有回答,因為那是連他自己亦不敢相信的能力,注意著對方的眼神和動作,並留意著四周空氣的振動感覺,然後推測出對方攻過來的方向與時機。
「也罷,你這家伙的戰鬥力真的不錯,頭腦又這麼好,現在還知道我的武器的秘密,絕對不能讓你活著回去。」羅納德把身子壓得更低,雙手握著隱形的武器握得吱吱作響,殺氣馬上往四周湧出,
——他打算一口氣分出勝負嗎?
「讓你見識一下,成為勇者亡靈後的我的力量!」羅納德的架勢,雖然不是真正的必殺,但卻是準備突進的最快招式。
雖然很不甘心,但對於連盔甲也沒有的蘭斯洛特來說,被這擊碰到的剎那,身體絕對會被化成灰燼,這點甚至連矢野亦能看出。
如荊棘般地惡寒,充斥著整個墓地。四周的空氣彷彿被凍住一樣。
「走……走吧!魔……王。」雖然很想這樣說,但這話矢野已經說不出口,因為他知道只要一開口說話,那就會變成對方攻擊的信號。
「羅納德,帶著千幸回來吧!」一把沉穩的男聲突然冒出,在整個墓地中迴響著。
「為什麼又改變主意?主人!」羅納德垂下武器,往天空大叫。
「熱身已經結束,況且那種小嘍囉不值得我們浪費過多魔力,還是先去獵殺更強的家伙去吧!」
「我知道了。主人。」羅納德抱起千幸,臉上帶著輕挑的表情再道:「要是我的狀態恢復後,你絕對只有捱打的份,祈求上天不要再遇上我吧,蘭斯洛特!」說罷,
他狠狠的瞪了魔王一眼後,便失去了蹤影。
「放心吧,這番說話我絕對會原封不動還給你的,羅納德。」魔王坐在冷冰冰的大地,像是立下誓言般道。
「魔王,你的傷勢不要緊吧?」矢野十分緊張地衝過來,望向被短劍所傷的傷口。
「因為我是使魔,所以只靠著少許魔力便完全復原了。」蘭斯洛特動了動曾受傷的手臂,再次把視線落在他的主人矢野身上,道:「矢野,你想實現曾向流星所許過的願望嗎?」
矢野連想也不去想,很快地點頭回答,蘭斯洛特續道:「這很好,往後的對手或許會比起羅納德這人更強大也說不定,既然現在所有使魔的狀態仍未恢復到最佳水平,他們絕不會胡亂發動攻擊,
趁著這個比較和平的時候,把你從一無是處,不被需要的情況下,鍛鍊成一位能有一技之長,在戰鬥中可支援我的主人吧……」 |